王和新拿着一根2.4米长的木棍站在黄河水里,河水刚刚没及膝盖。他只是向河水中跨了一步,黄河水就迅速没过了木棍,王和新也被黄河水卷着冲出几米远……
「别说是不会游泳的小孩,即使水性非常好的成年人,如果突然遇到这样的水下陡滩,呛一口水就会搭上性命!」穿着救生衣的王和新只剩下脑袋露出水面,他还在水里大声向香港文汇报记者介绍水下的危险。「以身试险」,王和新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劝阻黄河岸边游泳的孩子们,从2011年坚持至今,被网友们称为「黄河阻泳第一人」。◆香港文汇报记者 丁春丽、胡卧龙 济南报道
52岁的王和新是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区黄河镇的一个农民,从小在黄河岸边长大。一根木棍,一件救生衣,一个高音小喇叭,还有一辆皮卡车,这是王和新所有的阻泳装备。
水下陡滩「一步生,一步死」
这天,户外温度逼近40℃,太阳火辣辣地晒在身上。王和新身着短袖衣衫,只套了一件救生衣,没有做任何防晒措施。他行走在岸边的水里,不断用木棍试探着水的深度。每年5月到10月,王和新就用这样的方式「感知」黄河岸边的陡滩,他都在心里一一做了标记。有时候为了摸清水势,他一天在水里走个三五趟。
「黄河水流急、陡滩多,溺水难上岸。」王和新形容为「一步生,一步死」。王和新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他所在的黄河章丘段属于黄河下游,章丘段长26.6公里,水面看似平静,但水下地势多变,沟壑暗藏。为了让记者了解水下陡滩的危险,王和新几次入水测试水深。水流湍急,黄河水裹挟着他而去。他游回来继续寻找陡滩,再次入水……
每日巡查不让溺水悲剧重演
谈及为何选择「以身试险」,王和新回忆说,最初也是无奈之举。每年入夏后,当地不少大人和小孩都喜欢到黄河边乘凉玩耍,特别是农村的留守儿童。但他们对黄河水面下的危险一无所知,一旦落水呛一口水便能致命。2011年,王和新邻村的四名花季少年因溺水命丧黄河。看着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王和新暗下决心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上演。在他看来,只有让孩子们远离危险水域才是避免悲剧发生的最好办法。也正是从那年起,酷暑骄阳之下,王和新每天都到黄河边巡查,进行义务阻泳。
在2012年的一次阻泳中,几个孩子正在黄河边打闹戏水,怎么都不听劝。「这个地方有陡滩很危险,不信我给你们试试!」王和新又气又急,他折了一根地里的秫秸就跳入水中演示。孩子们当场吓呆了,离开时突然集体转身向王和新鞠了一躬,并大声喊道:「谢谢你,我们记住了!」
「你不上来,我下去!」
「你不上来,我下去!」王和新说,这种方式虽然「以身试险」,但教育效果立竿见影。「少一个溺水悲剧,就多一个幸福家庭!」王和新的话掷地有声。
7月10日,王和新在引黄干渠又发现了游泳的四个孩子。「不要为了一时清凉搭上命啊!」王和新苦口婆心教育,甚至苦苦相求。他气急了就大声呵斥,甚至「吓唬」再来拿棍子揍人。「捞上来的都是死的,但我撵走的都是活的。」王和新说,他有一个梦想:愿池塘沟湾、黄河岸边不再有哭声,天下无溺!
黄河岸边泥沙也「吃人」
看着黄河岸边一处树荫下的西瓜皮和脚印,王和新断定又有人来岸边游泳了。王和新立即决定现场做一个踩泥巴的实验,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黄河岸边游戏。他随意选了岸边一处看似普通的沙地,双脚踩泥也就是30秒钟,原来的沙地竟然变成了泥潭,他的双腿已陷入其中,很快陷到了大腿根。
「如果是小孩子,这时候已经陷到胸部了。如果还是一个人,这时候就有生命危险了!」王和新又开始为香港文汇报记者做逃脱示范,将整个身体躺在淤泥上,增大接触面积。随着身体疯狂挣扎,他将双腿使劲从淤泥中拔出来,最终成功逃出泥潭。
此时,正在拍摄的香港文汇报记者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陷入淤泥,于是赶紧抽脚「逃离」,随后又使劲拔出了泥潭中的鞋子。「黄河岸边的泥沙也『吃人』!」香港文汇报记者着实体验了一把王和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