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繁荣世界文明百花园?国际文化交流领域大奖——首届兰花奖获奖名单9月8日在北京揭晓。该奖项由中国外文局发起设立,以成就贡献和国际影响力为主要评选标准,产生终身荣誉奖1名、杰出成就奖3名、友好使者奖6名。同日,在北京举办的首届兰花奖第一场国际文化论坛上,与会嘉宾围绕「多元共生——维护世界文明多样性」展开热议,分享了解中国和理解中国文化的方式,也强调尊重文明的多样性和人类共同的价值观的重要性。◆综合中新社、新华社报道 图:中新社
兰花奖旨在积极践行全球文明倡议,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夯实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表彰奖励全球范围内对中外文化交流、文明互鉴作出突出贡献的国际友人。
保存世界文明的多样化,需要理解每一个文明的核心价值。刚刚获得首届兰花奖「杰出成就奖」的汉学家、墨西哥学院亚非研究中心教授白佩兰在论坛发言中指出,理解中国文化,首要理解中国文化的延续性及其根源。「在儒家的思想当中,人生而平等,我们可以学习和选择一条充满美德的道路来塑造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认为,了解中国,有助于批判性地看待西方文化中对个人主义和个人权利的强调。各种文明可以相互共存。
世界上没有更好或更坏的文明,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美丽、价值和传统。获得「友好使者奖」的教育家、巴西圣保罗州立大学孔子学院巴方院长路易斯·安东尼奥·保利诺表示,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以及当前国际化的发展,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人类面临着很多共同挑战,世界愈发分化,改变这一局面亟需捍卫、尊重文明的多样性和人类共同的价值观。他强调,中国提出的「全球文明倡议」,其目的就是建立一个人类共同的未来,「这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想法,也需要得到世界上所有热爱和平与社会正义的人的拥护。」
各位获奖者的真知灼见不限于论坛讨论,中新社记者特别专访了这些获奖者,且听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的经历。
大卫·弗格森 用心用力讲述全面中国故事
在华从事英文编译工作15年,荣获「杰出成就奖」的大卫·弗格森(David Ferguson)视自己为讲述中国故事的一员,获得奖项的肯定后,他愿更努力成为讲述中国故事的积极力量。他直言,中国对外表达需要用情用力去讲好故事。「现在中国媒体已经意识到,我们需要更好讲述一个全面的故事,把中国当成一个动态的『视频』,而不是一张静态的『照片』。在『视频』里,我们可以看到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取得的成就、将计划处理的事情,这是正确的方法。 」
他坚信,好的故事并不是宣传,同时也建议中国通过电影讲故事,「这也是中国很擅长的一件事。当通过电影讲述故事时,信息不会被政客和外国媒体过滤,并可以直接与受众对话。我希望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说服一些有能力、有影响力的人,把我在中国采集到的真实故事拍成电影。」
如今中国大部分国际传播都是通过英语进行,他表示,要向外国读者讲述中国故事,让精通语言和了解文化的人参与其中,显得尤为重要。「在我看来,中国拥有一大批学习和从事外语工作的优秀人才。我们应将其视为可以积极利用的资源,真正将翻译作为具有创造性的资源对待,而不是充当简单机械的信息翻译工具,被动翻译别人创造的信息。希望未来能有更多懂语言、懂文化的中国译者投入到内容创作之中。 」
笔耕不辍 撰书为中国辩护
大卫·弗格森曾走访过中国的很多地方,也撰写了许多书籍,如《南通故事》、《发现苏州》、《从贫困到富饶:甘肃美丽乡村蜕变记》等。他自称很享受写作给他带来的旅行机会,也让他看到中国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我受邀写关于南通的书之前,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城市。南通的人口规模远高于我的家乡苏格兰,令我倍感震撼。接下来我写了一本关于苏州的书,苏州新旧交融、令人神往,既有保存完好的古城,也有高科技园区,是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典范之一。 」
2020年底,他受邀到甘肃参加扶贫论坛,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亲眼看到扶贫工作在农村的实践。「电子商务在中国的脱贫和乡村振兴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基础设施的改善和电子商务企业的建立,使村民们能够与国内外市场对话,这改变了许多村庄的经济前景。我产生了为甘肃做点什么的想法,《从贫困到富饶:甘肃美丽乡村蜕变记》一书由此产生,它详细介绍了甘肃已经和正在发生的事情。 」
他表示,自己的书并不是某个城市或地区的综合性书籍,而更像是一个缩影,从不同视角展现当代中国的生活、商业、经济、环境和文化。当一些西方媒体「妖魔化」中国,由此造成普通西方受众对中国有所误解时,他提出,西方媒体和政客费时寻找中国的错误,这是一种蓄意策划、故意制造的敌意。因此,中国试图通过诉诸理性的话语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行不通的,而是需要一种截然不同的话语方式。 「我每次写关于中国的书时,总是会先挑出西方批评的某些特定领域,并直接回答它。例如在写甘肃脱贫的故事前,我发现西方总是批评中国虚构数字,于是我在书中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他补充道,「国际话语是通过英语运作的,英语对中国来说是一门外语,对于一些最直接批评中国的国家来说则是母语。因此,像我这样拥有西方文化背景的人应该主动向世界介绍中国,我愿意为中国辩护。 」
约瑟夫·波利希 以天津茱莉亚学院为桥梁促进文化交流
纽约茱莉亚学院荣休院长兼首席中国事务官、天津茱莉亚学院理事会主席约瑟夫·波利希(Joseph W. Polisi)此次获得首届兰花奖「终身荣誉奖」,谈到获奖感受,他说:「能获此殊荣,我深感荣幸。从很多方面来说,我一生都在从事与中国相关的学习研究,当然也看到了西方艺术音乐在中国的巨大发展,以及现在在中国工作的年轻艺术家和资深艺术家的非凡成就。这对我和学院团队来说都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时刻。」 他透露,此次兰花奖的奖金将全部捐给天津茱莉亚学院教育发展基金会,用于支持学院未来的艺术计划。「促进文化间的交流是学院的基本目标之一。天津茱莉亚学院和天津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一座通向新文化、与中国各大城市以及世界各国进行交流的桥梁。」
借音乐联系中外学生
约瑟夫·波利希掌舵纽约茱莉亚学院34年,2018年离任后,他以首席中国事务官的身份统筹引领学院百年来首个海外合作办学项目——天津茱莉亚学院的各方面发展。 目前,天津茱莉亚学院共有来自5个国家和地区的157位在读大学预科学生,来自中国、美国、泰国等14个国家和地区的79名在籍研究生,已有两届研究生顺利毕业。 「我们的学生来自很多国家,这确实创造了非常有趣的多元氛围和文化间的交流。」他称,音乐为中外学生之间创造了一种「奇妙的联系」:来自不同国籍、说着不同语言的学生,在一起演奏时,不需要语言便可相互理解。
约瑟夫·波利希认为学院在探索新的艺术和教育举措方面发挥着「催化剂」的作用:「我们要求学生走向社区,在学校、敬老院、医院进行演讲和表演,将音乐艺术带给那些通常听不到我们音乐的社区和听众。这对我们的年轻艺术家来说也很重要。因此,他们可以明白自己是真正的传播者。」同时,他表示中美文化交流需重启和恢复,音乐作为一种抽象的艺术形式,可以为人们更好地相互了解提供多种途径,天津茱莉亚学院可以作为中美文化交流的典范。
白佩兰 理解当代中国须与传统贯通
白佩兰——一个透着古典气质的中文名字赫然出现在首届兰花奖「杰出成就奖」的获奖名单上。这是墨西哥学院亚非研究中心教授弗洛拉·博顿·贝雅(Flora Botton Beja)使用了几十年的中文名字。她生于希腊,15岁随父母移居墨西哥,却将一生精力用于研究、介绍中国历史和文化。回首中墨文化交流历程,她认为中国有一套完整的传统文化,必须理解它才能理解中国的当下,才可以理解这个悠久的文明。
在汉字里,白佩兰特别喜欢「兰」这个字,也喜爱兰花,此番获奖,她觉得是「命中注定」,「在我自己的国家获得荣誉,在拉丁美洲和西班牙得到认可,会让我很高兴,但在中国得到认可让我感到非常自豪。」近50年来,她通过翻译、教学和写作让更多墨西哥人了解中国,包括翻译《孟子》、《荀子》等经典书籍和唐代故事,也以西班牙文着《中国历史缩影》、《中国,1800年前的历史与文化》等介绍中国。问起持续写作的最大动力,她的回答很简单:「我喜欢中国,介绍中国是我毕生的志业。」
从了解历史开始思考现代议题
白佩兰被誉为墨西哥汉学奠基人。上世纪六十年代,她因一个研究项目而开始从事中国问题研究。她坚信,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对理解这个国家的现在至关重要,于是她选择从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入手,在传道授业解惑中不断感受到它的丰富内涵。起初她对中国的了解并不深,直到开始研究时才发现这个国家有非常丰富的传统文化。「我想到,让世界了解中国的一种方法就是让世界了解中国传统文化。此后,我开始关于中国历史的研究,思考中国前现代的议题,教授中国哲学很多年。」
中国同墨西哥于1972年2月14日建交。1975年,研究中国已10余年的白佩兰第一次到访中国,令她在书中读到的关于中国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实,后她曾担任墨西哥驻华大使馆负责文化事务的外交官。在课堂上,她不仅教授中国哲学和历史,同时对现当代中国有着浓厚的兴趣,通过研究社会、家庭和妇女等方面来了解现当代中国社会。「今天的墨中文化交流更加热络,墨西哥的年轻一代如今可以通过产品和技术等多样化的渠道感知中国。中国在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等方面取得了令人赞叹的成就,已成为了受世界瞩目的大国。」她说,在此背景下,关于中国的研究项目在她的学生中很受欢迎,他们中的一些人对文言文和中华文明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有很多人想学中文、到中国旅行、阅读有关中国的文章。我的墨西哥学生在不同的大学教中国文化,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正研究当代中国。我的角色则是从传统中国出发研究当代中国。中国有一套完整的传统文化,必须理解它,才能理解现在中国正在发生的事情。悠久的中华文明,鲜明特征之一就是它的连续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