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大都市香港,与工整精细的宫廷画,乍听来彷佛无甚关联,却在爱新觉罗·恒锦搭建的桥梁下紧密连结。当疫情阻碍港人外游放松身心的脚步,恒锦的工作室闹中取静,正以专注教习宫廷派书画的方式,开启一场疗愈都市人疲惫心灵的旅程。如今疫情缓和,有人离开,也有更多人留下来,有金融精英在这里纾缓工作压力,甚至减轻了暴躁或抑郁的症状,有年轻学生在此习得一手精美小楷,也有家庭主妇颇得恒锦真传,细腻笔触不只描绘花鸟形态,也妆点了自己的人生……◆文:香港文汇报记者 张岳悦 摄:香港文汇报记者 黄金源
恒锦2019年选址中环开设工作室Jin Studio,共享工作空间的小房间内挂满了她的作品,以及各类古色古香的玩意,香炉还在燃点,袅袅檀香萦绕,她预告半个钟后会有几名学生来上堂,课堂自然要移师至工作室外的公用空间内进行,「预约使用一次便要交一次的租金。」中环寸土寸金,她说,从黑暴到疫情,左右两边租用空间的邻居不知转了几次,「其实我特别幸运,我有一些疫情前累积的内地客户,疫情期间他们也会通过网络订购我的画。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通过网络教课,其余时间都在家画画,等疫情放缓的时候,我便由偶尔举办工作坊转为开设长期班教书画。」她口中的「幸运」,正是源于她多年锲而不舍的努力,无论是开班授课,还是借各类社交平台积极宣传,她都亲力亲为,传扬宫廷派书画的初心,从未改变。
题材多元 多角度同时授课
恒锦的作品中常融汇工笔、写意、没骨等技法,画中也写有诗句呼应主题,故她的课堂题材总是多元,既有宫廷画花鸟及写意水墨山水,亦有溥儒楷书《心经》,学生可根据喜好自由选择,同一堂课中有人写字有人绘画的情景时常可见。恒锦不愿传授大篇理论或重述宫廷画的历史,「在我的课堂上以动手为主」,她或汇集几人统一示范,或在学生身边安静地一对一辅导,「我个人时间比较灵活,所以这里特别自由,大家交一个学期的钱,哪天有时间都可以来,这种关系反而使大家的黏合度高一点。」
时间自由却不代表课程松散,「有时我也让大家交功课,我再指出优异或者不足之处,希望他们是真正专注地来画画。」恒锦的学生跨越各年龄阶层和职业背景,如跟她学画多年的淑贤便对老师赞不绝口,称老师总是不厌其烦地耐心教授,而她自己也在多年的细腻描绘中获得心灵的安宁,令生活更添姿采。
融汇现代 走入年轻人世界
近日,恒锦的作品现身于中环艺穗会的「『墨集』艺术欣赏展」及「OpenHeART-Art Group Limited Exhibition」,她介绍道:「第一次是四人联展,各用水墨表现不同的题材,我是其中最传统的一个,展出了10几幅作品。大部分是今年春节前后完成的新作品,有一些传统的马、菩提叶,还有因应癸卯年所作的兔子,都是我特别喜欢的题材。第二次联展有十几名艺术家参与,我展出了2幅作品。」
恒锦冀融汇传统与现代,助宫廷画潜移默化进入年轻人的世界,一幅貌似卡通插画的兔子应运而生,她在画中融入清朝点翠首饰式样、福寿康宁等字样,还有春牡丹、夏荷、秋菊、冬梅等花卉,「宫廷画具装饰性作用,也一定要具有吉祥的寓意,如四季平安、吉庆有余等。」
而是次展出的马更可谓她的传家之宝,连她工作室的标识也选用了这匹马的形象,「这是我的头马,寓意马到功成,」她笑说,「在清朝宫廷画中,马是主要题材之一,这匹马传自我曾外祖父(载瀛)的手稿,我们家每一个人都画它,也各有不同演绎,比如我画的这匹是黄骠马,马鞍也有重点刻画,因为马鞍有国泰民安的寓意。」
顾名思义,宫廷画是由宫廷组织画家专为皇帝绘制的作品,因而有高雅、工整、精致、华贵的显著特征。恒锦的外祖父溥佺生于家学渊博的书画世家,为道光皇帝第五子惇亲王奕誴之孙,她自幼耳濡目染,在受到正统宫廷画派影响和熏陶的同时,也博采各大流派的精华,在不断摸索中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她的外祖父溥佺擅绘竹、马、山水,母亲文嘉擅画马,她则常以莲花、菩提入画,画风色彩鲜明,笔触生动。菩提叶也是她惯常使用的创作媒介,经处理的菩提叶纹理毕现,既呈现半透光的状态亦便于保存不易损坏,每一片叶子都独一无二,在此上作画,如同赋予枯萎的叶子新生命,使它在世间源远流长,亦打造「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的境界。
谈及宫廷派书画的传承,恒锦笑说:「当然能传下去,大家都很热爱我。」在她看来,包括宫廷画在内的传统中国画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以工笔技法磨炼心性,更是在于整个创作过程都令人倍感舒适,且丰富色彩及吉祥寓意都一目了然,「无论是静心勾线,还是层层染色,当你专注用心地去画,会感觉愈来愈舒缓,在两三个小时中忘却烦恼,这都是治愈自己的过程。很多人都喜欢宫廷画,自然而然便可以传承下去,我的坚持不会白费。」
早年她曾云游内地大小城市,受邀举办画展和讲座,也参加了不少艺术活动,使她坚持过疫情三年的客户由此积攒而来。她透露,今年6月将赴上海参加Affordable Art Fair,未来也会计划在合适的时刻继续云游,带宫廷书画走进更多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