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唐代诗人白居易的千古名作《长恨歌》,不仅形象叙述了唐玄宗与杨贵妃回旋宛转的爱情悲剧,同时也让今人有机会一窥大唐皇家园林华清宫当年的极尽奢华。香港文汇报记者日前从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获悉,该院考古人员2020年对唐华清宫朝元阁遗址建筑群进行了发掘和清理。经考古发掘证实,朝元阁不仅是唐华清宫骊山禁苑内规模最大的建筑群,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唐代高台建筑遗址,代表着盛唐皇家建筑设计的最高水平。■ 文、摄:香港文汇报记者 李阳波
根据历史记载,当年朝元阁建成后,唐玄宗曾多次登阁礼拜老子,而在骊山禁苑的众多建筑之中,朝元阁也是唐玄宗亲临次数最多的一座。
唯一唐代高台建筑遗址
据介绍,华清宫朝元阁始建于唐天宝二年(公元743年),位于陕西西安临潼区骊山西绣岭第三峰峰顶北端,海拔约697米。《旧唐书》记载:「天宝七载(公元748年)……十二月,(唐玄宗)以玄元皇帝太上老君降于朝元阁,令改为降圣观,塑老子玉像于阁内,供百官朝拜」。此后,唐玄宗又下令在阁内画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等五位皇帝像以之陪祭。安史之乱后,朝元阁逐渐荒废,后晋天福年间,后晋朝廷将朝元阁赐予道教。至北宋时期,朝元阁完全毁废。
此次发掘面积共1,550平方米,全面揭露了夯土高台、主体建筑、东西踏道、北廊房、东西廊房、西侧附属廊房,厘清了遗址的层位关系。同时还发现了叠压在唐代遗址上方的晚期建筑基址,探明了唐代夯土的范围与深度,清理了残存的唐代建筑木构件,并对遗址开展了航空测绘、激光扫描等精细测绘工作。
「通过发掘,朝元阁遗址的空间布局、构件形制、施工方法等已得到清晰揭示,也证实朝元阁是目前发现的唯一保存较为完好的唐代高台建筑遗址。」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邢福来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唐代朝元阁巧妙利用山顶原有地貌削岩填坡,修整成一座现存高度达6米的夯土高台,以高台为中心布置主体建筑、东西踏道、北廊房、东西廊房、西侧附属廊房五个部分,构成高低起伏、檐牙交错的复杂形制,体现出盛唐皇家建筑设计的最高水平。在建造过程中还采用了大量的木构件以及灰陶砖瓦建造而成,以此推断,当时朝元阁整体建筑应该至少有三层屋檐,不仅气势恢宏,而且建筑材料十分简朴。「由于遗址保存情况良好,发掘中还出土了中原地区罕见的地梁、壁柱等唐代建筑木构件,揭示出诸多特殊的构造做法,为研究盛唐时期的木建筑技术提供了无可替代的实物资料。」
出土「北六官泉」板瓦
唐华清宫,后亦称「华清池」,背山面渭,倚骊峰山势而筑,规模宏大,建筑壮丽,楼台馆殿遍布,是唐代帝王游幸的别宫。作为唐华清宫骊山禁苑内的中心建筑,朝元阁的兴废不仅伴随着华清宫的盛衰,也是唐王朝盛衰转折的标志。
此次发掘中出土刻印「北六官泉」和「六官泉南」的唐代铭文板瓦,尤为珍贵。曾主持前两次发掘的唐华清宫考古队队长骆希哲先生研究认为,所谓「六官泉」就是指天宝六载由官窑烧制,「泉」则是温泉宫的省称,「北」「南」则表示方位。由此证明朝元阁在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开展过一次规模较大的营建活动。而根据唐代正史记载,天宝五载(公元746年)唐玄宗诏命房琯充任修宫使,「诏总经度骊山,疏岩剔薮,为天子游观」;天宝七载(公元748年)十二月,「言玄元皇帝见于华清宫之朝元阁,乃改为降圣阁」。因而,从这些出土板瓦,亦可印证朝元阁的营建时间就是在天宝五载至七载之间。
据介绍,自开展朝元阁遗址考古发掘以来,惊喜不断。不仅接连出土众多珍贵文物,同时建筑的很多形制和构造,也与史书和唐代文学作品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此次发掘,不仅清晰揭示了朝元阁遗址的空间布局、构件形制、施工方法等,让千年遗址重见天日,」邢福来表示,考古发掘显示,唐代朝元阁主体建筑修建于夯土台基上,巧妙地利用了山势和地形,用料普通,但却在工匠的匠心独用下,打造出异常雍容华贵、气势恢宏的皇家建筑。朝元阁的建筑风格和建筑结构,对后世楼阁式或殿堂式建筑风格具有重要的影响。「通过对朝元阁遗址的发掘,对于了解唐代华清宫建筑的布局以及朝元阁这种大型建筑基址的结构,以及它对后世建筑产生的影响提供了非常重要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