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微雨,天还未亮,重庆地铁四号线石船站外聚集了一群特别的乘客,他们或背着背篓,或用一根扁担挑着竹篓,里面装满了新鲜的当季蔬菜;还有人将背篓固定在带有滑轮的小推车上,拉着小推车来到站门口……他们是石船镇周边十几个村庄的菜农,每日都搭乘四号线前往市区卖菜,当中年纪最小的菜农已过六旬,年纪最大的已经80岁了。
「背篓专线」引发人们关注,源于互联网上有声音提出「弄脏车厢」「高峰期影响乘坐」等意见,重庆轨道交通方面回应赢得了赞誉:只要行为和物品合规,就不会干涉。如有乘客发现带上车的菜有气味、汁水,弄脏车厢,可致电反映,地铁配有保洁,工作人员也会上前处理。
妥善且温情的安排,让「背篓专线」 更好地运营。每日清晨的穿城而过,搭载的是菜农们的营生希望,更是山城的温暖与包容。 ◆文:香港文汇报记者 孟冰、张蕊 重庆报道 ◆图:香港文汇报记者 孟冰
「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地铁可以带背篓,我特地到地铁站问,才知道允许上,慢慢大家都开始背着背篓和挑扁担坐地铁去市区卖菜了。」今年72岁的王尚明是石船镇黄岭村人,十几年前,当地发展水果产业,给村民们提供了果树苗,王尚明家里种了100多棵果树,现在年产量有一两千斤,「吃是吃不完的,我们只有慢慢挑出来卖。市区卖得快,价格卖得又好。」他向香港文汇报记者展示自己的扁担两侧,挑着一百多斤的血橙,正要去重庆人流量大的观音桥农贸市场售卖。在市区,一斤血橙能卖到两元五毛(人民币,下同),而在石船镇只能卖到一元三毛左右。
无须换乘 进城卖菜更方便
石船镇位于重庆市渝北区东部,离中心城区约50公里,是重庆轨道交通四号线的第二站,地铁于2022年6月开通运营。得益于重庆65岁以上市民免费乘坐公共交通的优惠政策,菜农们可以「免通勤费」前往市区的观音桥农贸市场、龙兴农贸市场等地卖菜。
今年70岁的刘贵文是「背篓专线」的常客,已经与地铁的工作人员相熟了,一见面就互相招呼。她的背篓里每天都换着花样,「上周卖鸡蛋,这周卖笋子和鱼腥草。」她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石船镇上的农民几乎家家户户都自己种菜、养鸡,地铁开通以前她也进城卖菜,不过只能坐公交车,中途还要换乘两三次,光单程就要耗费近三个小时,现在方便多了。
「公文包」与「背篓」相处和谐
凌晨6时18分,乘客开始陆续接受安检进站,除了菜农,也有少量赶早的上班族。一位戴着眼镜、背着公文包的男士见到有菜农背扛手提着菜,主动上前帮忙。菜农们上了地铁后,默契地将背篓向身边靠,尽量留出多余的空位,以便其他市民通行。
早上8时许,香港文汇报记者跟随刘贵文一起到达观音桥农贸市场,她娴熟地走进菜市,找到一处人流量大的地方放下背篓,一边和附近的菜贩攀谈,一边摆好自家种的笋、鱼腥草、豌豆。
「看嘛,我这个笋是凌晨起来挖好捆好的,新鲜得很。」刘贵文熟练地向来往路人吆喝,看到有人驻足,她马上掰下一小块笋根递过去「你掐掐这有多嫩。」她的笋卖得不贵,8元到10元一斤,不到两小时就卖了半筐,「去年我没有经验,带的菜都是又便宜又常见的,什么小白菜啊土豆啊,那种没有竞争力,就是要这种最新鲜的、卖得上好价格的,城里人才买。」刘贵文笑着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她的笋口感清甜没有涩味,因此很受欢迎。
刘贵文用秤砣来称菜,因为没有电子秤,所以有年轻顾客看不懂,质疑「这么一点能有三斤?」她笑嘻嘻地说:「去嘛,去肉铺那边称,你看是好多斤就是好多斤(重庆方言意为「多少斤」,编者注),我是乡下人绝对不会短秤的。」
不到正午,刘贵文的菜售卖一空,一筐竹笋、一大袋折耳根一共卖了230元。她乐呵呵地在肉铺买了一个两元的包子,踏上了回程的地铁。
「『背篓专线』不专为背篓老人而开,因背篓而让大家感受到互助、互谅与包容的城市温度,是我们轨道交通人的荣幸。」重庆轨道交通负责人对香港文汇报记者表示。
配备工作人员协助老人换乘
石船站值班站长苏奎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头班车抵达石船站的时间是6时30分左右,为了方便农民,这个站点会在6时15分就开闸,站外手扶梯会在5时45分就启用,以方便农民上下行。此外,在地铁安检时,工作人员大多采取手持检测仪器安检,以便乘客快速进站。
跟随刘贵文一起进城途中,香港文汇报记者留意到与当地其他地铁不同,四号线每隔两个车厢就会配备一名工作人员,他们大多站在车厢门口,不坐座位。「大多数老人家需要在保税港站换乘,换乘时间很短,我们帮助他们做好下车准备。」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保税港到站后,这名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立即用重庆话提醒一位头发花白的菜农,「到了,搞快一点。」然后迅速挑起沉重的扁担小跑到对面的九号线。「谢谢你小伙子」,老人也颤巍巍地跟着跑来。「不存在」(重庆方言,意为「不客气」,编者注),地铁工作人员笑嘻嘻地摆手,迅速折返,去帮助其他菜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