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耳鼻舌身意,色香聲味觸法;用盡所有,為生命解鎖;她從命運那裏奪回一副又一副翅膀,帶領孩子們飛離寂靜的牢籠;聽,每一個新的發音,都打開一個新的世界。」這是《感動中國》組委會給予2023年度人物、湖南衡陽特殊教育學校的教師劉玲琍的頒獎辭。
「特教老師要有一顆『媽媽的心』。」耕耘特教講台33年,劉玲琍教會聽障孩子開口說話、找到打開有聲世界的「鑰匙」。這些年來,她一共教授了80多位學生,其中有近30人考上了大學。獲獎之後,劉玲琍在接受香港文匯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獲得這項榮譽,我非常激動和自豪,非常感激黨和國家對特教工作的關注與肯定。」她最想感謝的是家人的強力支持、是師生的共同陪伴。
「每當看到孩子們的笑臉,我的心也跟着要融化了,他們讓我擁有信心和動力。」◆香港文匯報記者 姚進湖南報道
1973年,劉玲琍出生於衡陽市一個普通工人家庭,鄰居王阿姨是一名聾啞人,不識字,也不能講話。但王阿姨對她非常好,還曾特地在冬天編織圍巾送給她。劉玲琍心想,如果王阿姨能開口說話,該多好啊。基於這樣的緣分,1987年,14歲的劉玲琍決心報考聾教專業,被南京特殊教育師範學校錄取。
感念聾啞鄰居 決志投身特殊教育
4年後,剛滿18歲的劉玲琍中專畢業,成為衡陽市聾啞學校(今衡陽市特殊教育學校,編者註)老師,擔任一年級聽障班班主任、語文老師。多年過去,劉玲琍仍舊記得班上一共14名聽障孩子,小的6歲,而大的已經12歲了,個別孩子還有智力障礙。
由於無法溝通,這些聽障孩子也沒上過學前班,臉上都掛着非常畏怯、懵懂的表情,這樣的表情讓劉玲琍非常心疼,當時就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們學習到知識,提高生活自理能力,能更好地適應社會,融入社會。
為了幫學生找到打開有聲世界大門的鑰匙,劉玲琍每天站在宿舍鏡子前,對着鏡子練習手語。對着《中國手語》這本書,每天抽出1至2小時練習。同時,她還翻閱專業書籍,自學聽障語訓方法。
學生首叫爸媽 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為了讓孩子們學會發聲,劉玲琍把嘴唇貼近他們的手背,讓孩子感受氣流的有無與大小;示範發聲時,把孩子們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鼻旁,感受聲帶的振動,找準發音部位。
「有時候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可能要教上幾天,甚至一個月。」幫學生擦嘴巴、擤鼻涕、餵飯、洗臉、剪指甲、疊被、鋪床……已成為劉玲琍的日常。
除了集體課,她和每位學生每天至少有15至20分鐘的面對面單訓。一天下來,她總是聲音嘶啞,咽喉腫痛。
功夫不負有心人。班上的孩子都有了很大進步。「當孩子們第一次開口叫『爸爸、媽媽』時,我聽到了世上最動聽的聲音。」劉玲琍的笑容盈滿母愛。
克服天生障礙 逾30童學會說話
「事實證明,天生聽力障礙的孩子也是能夠學會說話的。但這個過程非常艱難,越早進行康復訓練越好。」2008年,學校特地開設了語訓康復班,第一屆招收了7個孩子。基於劉玲琍聽障語訓教學的成功經驗,學校特意安排她帶這個班。
從2008年劉玲琍開始帶語訓康復班以來,16年中有30多名孩子能夠開口說話了。
2023年10月下旬,在杭州舉行的第四屆亞殘運會開幕式上,劉玲琍的學生劉寒湘參與《共唱國歌》《我的深情為你守候》等節目的演出。
在本次《感動中國》錄製現場的後台,劉玲琍和劉寒湘還特地一起合影。劉玲琍向香港文匯報記者介紹,「10年前這個孩子還不能開口說話;現在,她不僅能流暢地說話,還登上亞殘會的舞台。」
「2006年,我6歲,不能開口說話。爸爸、媽媽送我到衡陽市特校聽障班讀一年級,開啟了我新的人生。」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劉寒湘記得每一個細節:劉老師每天帶着我們做舌操,鍛煉舌頭的靈活度。舌頭越靈活,發音越準確。
多學生入大學 寄望自食其力有愛
在學生們眼中,劉玲琍不僅是好老師,還是好「媽媽」,在生活上給予學生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劉老師時常把我帶回家,做一桌子好菜,讓我美美地飽餐一頓。有一回,劉老師從房間裏提來一塊小黑板,掛在客廳的牆壁上,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句話『今天晚上,我們吃了芹菜炒牛肉……』」。
劉寒湘記得,劉老師指着黑板一遍一遍教她說這句話,「一個小時過去了,我慢慢地說出人生的第一句話……」劉玲琍憑着對特殊孩子母親般的關愛,為學生找到打開有聲世界大門的鑰匙。
「他叫鄧亮,是26班學生,天津理工大學畢業後,現在水口山礦務局工作」「她叫劉夢晗,38班學生,畢業於北京聯合大學,現是南華大學附屬醫院的醫務骨幹……」說起自己的學生,劉玲琍娓娓道來。
不過,劉玲琍「最大的心願,是希望學生們不管能不能考上大學,最重要的是能在社會上自食其力,做一個陽光向上、心中有愛的人」。
回想當初報考南京特師的誓言「師者如心燈,溫暖孩子心」,劉玲琍說,對自己的人生選擇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