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成熟的季节,整个勃艮第(Burgundy)上空都弥漫着葡萄酒的醇香。」从小穿梭于葡萄藤下,闻着葡萄果香和酒香长大的法国姑娘陈仙妮(Christelle),在中学老师的建议下开始学习中文,也在心中埋下了对中国向往的种子。她一路追梦,从法国东北部来到中国的成都、武汉、深圳,再到大西北宁夏,在贺兰山下那片同样散发着葡萄果香的葡萄园内,和志同道合的中国朋友一道耕耘葡萄酒事业,「这里的人们辛勤劳作、收获,再劳作,就是因为他们的梦想就在前面等着他们。」陈仙妮眼中的中国,便是这样一个人人都在为梦想努力的所在。 ◆香港文汇报记者 李阳波、王尚勇、郭涛 宁夏报道
受中学老师影响 爱上中国文化
读中学的时候,在老师的倡议下,仙妮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堂自选中文课。短短一小时课堂学习,她就被中国文字深深震撼了。「世界上还有这样美妙的文字,简直就是艺术。」直至今日,回忆起当时初识汉字的情形,仙妮的眼里依然还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当时,学校里一位曾经在中国教授过法语的老师告诉同学们,中国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国家,你们应该多去了解。
在高中毕业报考大学时,陈仙妮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中文专业。「听说我要读中文,爸爸妈妈很惊讶。」面对父母的疑惑和对未来的担忧,仙妮几乎是脱口而出:学成后我就去中国。
顺利入读法国国立东方语言和文化学院中文专业之后,陈仙妮的中文水平突飞猛进,想去中国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于是在读大学的第三年,陈仙妮终于如愿以偿得到赴中国四川大学留学的机会。她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很多法国学生到中国留学,一般都会选择北京、上海,而在她看来,要想真正深入了解中国,那就先要从不被大多数外国人所熟悉的城市开始。
2007年,梦想成真的仙妮刚刚踏入成都市区,就被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我一直以为成都是座小城市,没想到比巴黎还要大。」为了让自己更好融入这座城市,她除了努力学习中文,课余之时亦会走访一些历史名胜,或者去品尝小吃。一年后,当留学生涯即将结束之时,仙妮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中国了。
为追梦放弃高管职位奔赴西北
从回到法国的第一天起,陈仙妮便为再次重返中国做着各种准备。2011年硕士毕业后,陈仙妮便迫不及待地又「回到」中国,这一次她入职法国驻武汉总领事馆,专职推广法国葡萄酒。之后,陈仙妮又先后在几家法国著名酒庄驻华机构担任高管。然而到了2019年,就在她事业顺风顺水之时,谁也没想到,陈仙妮竟然又做出了一个让很多人不可思议的决定:她辞职了,因为她要去宁夏。 「确实,放弃大城市光鲜的生活到西北,大家很难理解。」但在仙妮看来,大城市固然好,但宁夏有更让她心动的梦想牵绕着她。「2018年的时候,之前在工作中认识的西鸽酒庄创始人张言志,邀请我到宁夏考察他的酒庄。」回忆起第一次来宁夏的情景,陈仙妮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西鸽酒庄位于贺兰山南端尽头,山背后就是茫茫腾格里沙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了什么吗?举目荒凉,除了光秃秃的山之外,就剩下荒滩上的一片葡萄园。」而让陈仙妮更没有想到的是,就连张言志办公的地方都是几个破板房,风沙一起,满脸满嘴都是黄沙。「当时要说犹豫肯定有,但几天下来,我被他们深深地感动了。」站在如今已成宁夏葡萄酒行业标志性建筑的西鸽酒庄前,仙妮指着一个地方说,就是在那里,张言志当时兴奋地告诉自己:看,这里有全世界最好的土壤和气候,未来将成为一个新的世界级葡萄酒产区,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完成这件事吗?这一刻,陈仙妮马上就作出留下来的决定。
匆匆返回深圳后,仙妮立即递交了辞呈,随后便将自己所有的行李打包发往了宁夏。几天之后,当风尘仆仆的仙妮再次出现在西鸽酒庄之时,张言志硬是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这么快就做决定了吗?
喜欢宁夏就是因为人人都在奋斗
每天清晨,如果没有出差的任务,陈仙妮总会准时驾车从位于银川的家中出发,一路沿着山势雄伟的贺兰山,穿过连绵不绝的葡萄园来到酒庄上班。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的繁忙景象,还有葡萄园里劳作的人们,仙妮说她特别喜欢这种忙碌的感觉,因为每个人都在为实现梦想而忙碌。对于仙妮而言,从繁华的深圳到相对落后的西北,她也正是一路逐梦而来。
初到宁夏,酒庄正处于创业期,为了便于工作,仙妮索性住进了酒庄。葡萄种植和采摘期间,仙妮带着工人们一头扎进葡萄园一干就是好多天。而到了酿造季,陈仙妮又变身「质检员」和品酒师,在车间里和酿酒师们一起常常熬到半夜。等到葡萄酒酿成了,她又马不停蹄地飞往各地开始宣传推广。陈仙妮说,她不仅喜欢这样的工作和生活节奏,更喜欢宁夏的一切,因为在这里总有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等着去做,人人都在奋斗。
当地农民收入三分之一来自葡萄酒产业
西鸽酒庄员工马成军是最早从宁夏西海固搬过来的移民户,和内地电视剧《山海情》中的剧情一模一样,当年在西海固为了喝口干净的水,马成军就要走好几公里的山路。后来在当地政府的帮助下,他们移民搬到了条件较好的地方,后来很多人又来到葡萄园和酒庄工作,不仅脱了贫,生活也是越来越好。据统计,宁夏葡萄酒产业每年为周边农户提供季节性就业岗位及固定就业岗位近13万个,当地农民收入中有三分之一来自葡萄酒产业。
几年来,作为西鸽酒庄的全球品牌大使,陈仙妮和张言志,以及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在一片荒滩之上,开垦出三万余亩的葡萄园,同时也酿出了优质的中国葡萄酒。
闲暇时光,陈仙妮总喜欢和马成军这些同事们闲聊,听着他们过去的生活状况和现在的故事,她感慨不已。在葡萄园务工的村民们有梦想,他们想通过自己的劳动,让家里和孩子们的生活过得再好一点;西鸽酒庄庄主张言志有梦想,他想用一生去酿造一款被专业人士喜爱、行销世界的中国葡萄酒;当地的管理者孜孜以求的梦想,就是让中国葡萄酒从宁夏走向世界;当地的年轻人有梦想……陈仙妮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当所有人的小梦想汇聚在一起,当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奋斗,美好生活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这就是她看到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