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看看天气还可以,赵友良用双肘夹起一根扁担,准备去干农活。这时妻子简琴喊了一声:「赵友良,不着急走,你先帮我把网子送到坎脚去嘛。」赵友良放下扁担,走到妻子身边,接过塑料网和扎带。简琴一手牵住丈夫背后的衣服,跟着下了台阶,走进竹林。50岁的赵友良幼年因烫伤截肢失去双手,小7岁的简琴因儿时患病拖延治疗双目失明。「你是我的手,我是你的眼」,20多年来,夫妻相扶一路走来。2021年,中国宣告实现脱贫目标。贵州曾是中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之一,家住贵州遵义正安县中观镇鲜光居委会十二盆组的这对夫妻,正是这个宏大叙事中的一个生动缩影。
◆香港文汇报记者 周亚明 贵州遵义报道
赵友良的手,是一岁多的时候,家里煮猪食,不小心在大铁锅里烫坏的,如今两只手不一样长,手腕以上就像一截捆扎了的皮口袋,现在看看都还有点吓人;简琴的眼睛,也是小时候感冒发烧引发炎症,缺医少药,还被飞来的公鸡「啄」了一口,一开始看得见一点亮,后来就完全看不见了。1999年,两人经人介绍结为夫妻,「成家后,我知道要过上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曾经有人跟赵友良说到遵义市区,在人多的地方坐起「要」(乞讨),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我想我还是要硬气点。」赵友良摸了摸后脑勺,硬是凭着「要硬气一点」的心劲和努力,从种烟叶开始,书写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脱贫故事。
「我是亏了,但不赖账」
赵友良家所在的遵义市正安县系贵州省规划的传统烤烟种植区,曾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从一开始,赵友良就在老家十二盆组自家的承包地种烟叶了。赵友良记得最清楚的是最近几年的种烟叶情况。2016年,种了20来亩,收成好,2017年就追加到50亩,还是大获丰收。受此鼓舞,2018年扩大到100亩。当年烟叶苗却出于不明原因大面积死亡,导致赵友良不仅没有收入,还损失烟苗钱、地膜钱和人工费累计一万多元(人民币,下同)。好在之前烟草企业帮他买了农业保险。拿到卖烟叶的钱和理赔款,赵友良赶紧付了工人工资、肥料钱。「我是亏了,但不能赖账。」心痛之余,赵友良还是不放弃,只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年,把面积调减控制到20亩左右,这一规模一直维持到2021年底。
租地种烟叶 翻山辟茶园
住同一乡镇长岭村一位友人告诉赵友良,长岭村地面平整、连片,地力又好。当地年轻人都外出闯荡去了,地没人种,所以租金便宜,每年每亩才百十来元。账一算,赵友良有了主意。2022年日历刚刚翻开没几页,赵友良和妻子简琴,便前往长岭村驻扎下来。以每亩每年一百元的价格,在长岭村租下当地闲置的百多亩土地,准备全部种上烟叶。种一亩烟叶,刨去烟苗、地膜、化肥、农药、人工费等等,「每亩也有千把块钱吧。」赵友良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
赵友良领着香港文汇报记者前往家里的茶园。出门是两三百米水泥路,之后翻过一处山梁,就开始下坡。从山梁到坡底,有两三百米距离。这一段就不能叫路了,是牛和人的脚印踩出来的坑坑洼洼,人在上面走,小腿打颤颤。他在这里种上了当地名贵品种「正安大白茶」,成为家里创收的另外一个来源,「别人能干,我相信我也能干,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家里人能过得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