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拟定的「世界阅读日」,在这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阅读的含义越发广阔,成就了各式各样的阅读方式,但也同时让传统阅读阵地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除了香港的二手书店各凭特色寻觅生存空间,内地及外国的书店和图书馆也纷纷找到了多元发展之路。借此专题,我们将展现香港、内地及外国「城市书房」的现状及美景,介绍独立书店店主的经营之道,亦讲述从垂髫稚童到耄耋老人在书中找寻到「读家乐趣」的故事。
4月将尽,绿肥红瘦,「读书不觉春已深,一寸光阴一寸金」。世事纷繁多变,书香抚慰人心。阅读无疆界,正如世界读书日主旨宣言所说,希望散居在全球各地的人们,无论你是年老还是年轻,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是患病还是健康,都能享受阅读带来的乐趣。随时随地,都可撷一缕「书香」,尽享「悦读」时光。◆文:香港文汇报记者 张岳悦 综合新华社报道 图:新华社
如今时代,读书这件事,愈发形式多元,亦不受时间和地点所限。有人在地铁专列打开「书香礼包」,将通勤之路变成阅读之旅;有人在千年古镇开设公益书店,成为游客旅途中的文创书房;有人在乡村书屋学习农技,传承耕读文化;有百岁学者驻图书馆近70年,编纂古籍笔耕不辍;也有幼童与家长共读绘本,或在活动中心以书易书,分享阅读乐趣……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与书邂逅的故事。
阅读方式多元化 疫下云上品书香
疫情之下,实体书店持续承压,但直播卖书、APP听书、网络阅读等新业态纷至沓来,阅读愈来愈不受媒介所局限。书香看似走远,却在归途。
江苏省全民阅读办和江苏省社情民意调查中心日前公布了2021年度该省居民阅读状况调查的主要结果,数据显示:2021年,江苏省的纸质图书阅读率、阅读量双双下降,但人均阅读时长和数字阅读率、数字阅读量出现增长。在针对成年居民的调查中,「云端」看书几乎成为首选,电子媒介阅读、电子书阅读、听书比率纷纷上升。
这表示,人们的阅读习惯发生转变,正渐渐从线下向线上转移。加上「兜售知识」的入局者增多,实体书店的生存困境显而易见。 同时,曾经的高颜值书店正在减少。以转型、跨界「杀入赛道」的独立书店,在经过了前几年的风口后,「网红」滤镜褪去,书店的高颜值却难换高产值,陷入关门潮。在南京河西地区一家全国知名的连锁跨界书店中,书店被分割为咖啡区和图书区。记者看到,咖啡区的二十多个座位座无虚席,但选购图书的人却寥寥。
南京市民郝媛很喜欢去各地的特色书店打卡。在她看来,同质化严重,缺乏吸引顾客的垂直领域,使得很多「网红」书店仅适合打卡却不会被「二刷」。「早些年,独立书店、跨界书店非常流行。但逛的人多、买的人少,能生存下来的独立书店,往往有自己的『独门秘籍』,比如独家授权、联名办展、细分书籍等,仅靠与咖啡店、花店、买手店等联合经营,是难以延续的。」
线下的困局倒逼着书香向线上「飘」。不难发现,过去两年中,图书直播迅速在电商、短视频等平台生根发芽,多平台共同助推下,图书直播的市场不断走高。而花式翻新的「网红」书店,在资本和热情退潮后,最是考验「本貌」。
中国阅读学研究会会长、南京大学教授徐雁认为,这一现象反映了从读书到阅读的过程。通过线上阅读、听书等渠道,阅读的内涵不断宽泛,阅读方式更加多元化。「知识触手可及,触耳可听,可以在娱乐中学习,在健身时学习。从这个意义来说,书香非但没有走远,反而越来越浓。」
郑州「书香地铁专列」打造沉浸式阅读氛围
「有新意,有创意,有诗意,『书香礼包』让这趟专列尽显文化特色,也让更多人解读中原历史和华夏文明。」在「世界读书日」之际,「书香地铁专列」在郑州地铁1号线上线运行,让民众通勤之旅变成阅读之旅、文化之旅。郑州市民胡女士称,她要带孩子再乘坐这趟专列,感受一下浪漫诗意和文化气息。
本次书香地铁6节车厢由「童声互动」、「诗经河南」、「唐诗河南」、「宋词河南」、「顶端河南」、「学习强国」等主题组成,让很多乘客一上车就感受到了「书香」的味道,还领到的「书香礼包」。「书香礼包」里有河南省少儿图书馆借阅卡、经典图书和数字阅读手册,还有「书香」文化样品、学习强国文创杯、顶端书签等。「能听,能看,你们是不是把图书馆搬进了地铁站?」「童声互动」主题车厢内,有乘客说:「既能读《诗经》,又能看学习强国,还有郑州地标的手绘展现,真是有种穿越古今、一眼阅千年的感觉。」
此次活动安排了丰富的文化阅读互动内容,由河南省少年儿童图书馆、北京文通天下图书有限公司精选出2,000册经典图书和上千份图书借阅卡等免费赠予乘客。主办方还在「书香专列」内推出多重文化大礼包,内含河南省少年儿童图书馆、掌阅精选提供的50余万集有声读物和电子书等海量数字资源,乘客扫码即可随心听免费看,开启了地铁移动阅读新模式。
主办方表示,他们借助数字扩音设备和技术,让「书香」在列车中弥漫,为乘客打造沉浸式阅读氛围;创新性地把「书香」创意成了文化产品,让参与活动的地铁乘客可以带走这缕「书香」。
重庆古镇先生书屋 愿影响更多人自觉阅读
2013年,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专业毕业两年的戚玉龙,辞掉了大城市的工作,追寻偶像吴冠中的足迹来到重庆酉阳龚滩古镇,创办了「先生书屋」,以重庆图书馆捐赠的900册公益图书为基础,开始推广公益阅读。先生书屋不仅成为游客旅途中的书房,更是古镇居民身边的阅览室。
先生书屋的一楼是文创艺术品商店,店里摆放着戚玉龙的石头艺术作品;二楼是公益书屋,他把自己购买的书籍和游客、书商捐赠的书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上,精心装饰阅读空间;三楼则是他的住处。
近年来,在龚滩古镇景区管理部门的协助下,先生书屋成功举办「阅读一小时」、「人在旅途」、「诗歌沙龙」、「跨年阅读夜」和幼儿「开蒙启智」等读书活动,在附近的幼儿园和村里开设了先生书屋的分馆,书籍则由先生书屋免费提供,不定期让分馆与书屋的藏书进行有序流动,使分馆周边的孩子和村民读到更多的新书、好书。
目前,先生书屋存书8,000余册,每一本都是戚玉龙精心挑选的。他说自己「想做一个真正让读书人看得到书的平台」,尽可能影响更多的人自觉阅读。
昆明乡愁书院 点亮乡亲们的「耕读」路
当下正值春耕春播,和农资商店一样人来人往的,还有隔壁的一家名为「乡愁书院」的乡村书店。这是云南第一家乡愁书院,它在2017年「世界读书日」那天落成后,已逐步与乡镇融为一体。街边集市上叫卖声阵阵,书院里却别有一番天地,一面土坯墙、几张老照片,记录乡村的过往;村民专注地读书、写字,静享美好时光。「以前一年翻不了几页书,闲时就打牌、遛弯儿。」村民张桂枝说,现在一有空就往书院跑,农忙卖农资、农闲来看书,生活很充实。
过去,青龙街道的群众买书只能去昆明安宁市区的书店,来回60多公里。现在,很多人和张桂枝一样,常去附近书院逛逛、买书。然而书院建成之初,也有过少人问津的局面。如何才能吸引村民来访?「秘诀在于给村民普及农业科学技术,引导他们用知识富起来。」新华书店安宁分公司负责人孙维媛介绍,目前书院4,500多册图书中,农技类书籍能占到三分之一。此外,书院还和当地政府一起,通过送书到村、举办文化活动、开展融入直播等新兴业态的「阅读+」探索等,让书院受到更多关注,自2017年开业至今,书院共计到访近3万人次。有耕有读,乡村振兴的路就越走越宽,青龙街道养鸡大户杨振荣对此深以为然。「我家关于养鸡的书少说有五六十本,现在每周末都会去书院看看有没有新书,两个女儿也喜欢在那看诗集。」杨振荣笑着说,希望孩子们好好读书,看见更大的世界,将来继续建设家乡。如今,杨振荣的养鸡场和农家乐规模越做越大,带动周边村子上百位留守老人养鸡致富。
「目前云南已建成167家乡愁书院,还有24家正在建设中。」云南新华书店集团相关负责人杨敏介绍,通过寻找民间匠人、收藏陈列老物件或少数民族生产生活用具等方式,书院将聚焦历史文化名镇、民族边境小镇、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再现当地历史风貌、民族文化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在西南边陲一条条老街新巷中,缕缕书香不仅熏陶着一方水土一方人,还将传承耕读文化,点亮乡村振兴之路。
版本目录学家沈燮元:书是水,我是鱼
南京图书馆五楼,古籍编目办公室。年近百岁的古籍版本目录学家沈燮元临窗而坐,桌上摆满清代藏书家黄丕烈题跋的各版抄本。比对考证,查漏补缺,将错处用修正液涂去,再用红笔仔细标注,沈老先生埋头对苦心编纂数十年的《士礼居题跋》书稿进行二校,静如止水。一缕阳光洒进来,将老人和书镀上一层金色,时光彷佛静止。
沈燮元1924年生于苏州,原籍无锡。抗战胜利后,他考入无锡国学专修学校研读古籍,其中一门课程为版本目录学。毕业后,沈燮元进入上海合众图书馆工作,从此与图书馆结下不解之缘。1955年,沈燮元来到南京图书馆,在此工作直至退休。「我在南图只做了两件事,一是编目,第二就是为馆里买书。」 沈燮元总结人生的「上半程」。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因为扎实的版本鉴定和编目能力,他在北京、上海出差十年,参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作并担任子部主编。说起买书,老人家很是「得意」。每年的春秋两季,他会去北京、上海、苏州、杭州等地买书。南图「镇馆之宝」十大珍品古籍中有两部是由沈老先生买回的,经他购回的古籍善本更是多达数千种。
退休后,沈燮元浑身轻松了。「终于可以一门心思地干牵挂了几十年的事情了。」沈老先生笑言,整理、编纂黄丕烈题跋集、年谱、诗文集,是他人生「下半程」的工作。
除了恶劣天气,周一至周五,沈燮元乘公交车出行,每天早早来到图书馆,「上班」8个小时左右。「干起来太苦啦,但我乐在其中。」历史上因为藏书都是私人的事情,各种版本的黄丕烈题跋集以讹传讹的现象较多,相关领域的老专家大多不在了,沈燮元觉得自己责无旁贷。「错的东西误人不浅。」这是沈老先生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治学严谨的他,甚至从日本收集黄丕烈题跋资料,抽屉里的相关照片装了4个信封。
一辈子与古籍为伍,不可一日无书。「书是水,我是鱼。」沈燮元说。
让孩子在「家门口」爱上阅读
在「世界阅读日」期间,记者见到有不少城市书房社区馆正定期举办亲子阅读、阅读分享等文化活动,丰富了孩子们「家门口」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有一些城市的青少年活动中心,举办「好书传递·共享阅读」的主题活动,邀请孩子们把闲置旧书拿到现场售卖,同时选购喜欢的图书,从小培养良好的阅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