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到底该送什么好?要是送的礼物太土了,我肯定就没机会了!”室友抱着手机一阵哀号。
最近,他决定送自己暗恋许久的女孩一份礼物,以表心意。
“阿毅,你帮忙想想啊?她跟你都是福州人,福州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啊?”室友再一次摇晃我的肩膀,摇得我眼镜都快滑下去了。
“我怎么会知道噜?每个人的喜好又不一样!”我深吸一口气,答道。
“噜?你怎么也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词?不可以,只有她那么可爱的人可以用,你不许用!”室友道。
哎……恋爱中的男孩!
“诶,等等……”我掰下室友捏着我肩膀的手,“你说她,经常对你用‘噜’这个语气词?”
“是啊,好可爱啊……”室友痴笑。
“那别送礼物了。你已经没机会了。”我笑道,“要知道,当福州人用‘噜’说话的时候,他/她的心情可能已经是‘电闪雷鸣’。”
不同于普通话中的“呢”“吗”“吧”,福州话里句末疑问语气词,主要是“lu”“li/ni”“la”(本文写作“噜”“哩”“啦”)。含义上,“噜”“哩”“啦”所表达的说话人心情、语气,或者是某种状态,也各不相同。
福州话里的“噜”,如果用于一般疑问句,隐含一种催促对方快点回答的不耐烦情绪。比如,当别人问你“明旦有去无噜?”对方很可能已经多次催问,不胜其烦。如果用在反问句,“噜”则是一种强烈的质问语气。比如对方说:“我蒋将仈噜?”言下之意就是“我儥仈!汝怎会总款问!”
比“噜”语气缓和的是“哩”和“啦”,但两者用法也有不同。“哩”有时也可以写作“呢”。自己问自己的时候一般用的都是“哩”,表示说话人正在思考的状态。比如你邀请好朋友依美明天一起吃晚饭,如果依美说:“明旦有去无哩?”其实是依美自己在纠结要不要去,并不是问你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也可以不用“哩”而抬高“无”的语调,表达的是相同的意思。设问句一般也用“哩”,用来提醒对方注意自己说的话,表示一种强调的语气。比如当别人问一个你显然不会的问题,你可以回答他:“我蒋将仈哩?肯定儥仈!”
“哩”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用法。在一些特定语境,比如对话过程中,为了表达简洁,我们往往会省略句中某些已知信息,而在这种存在省略现象的问句中,都要用“哩”,即使说话人是催促或不耐烦,也是用“哩”而不是“噜”。比如你和你的好朋友依明、依美约了一起出去玩,但是你和依明都一会儿说可以去,一会儿又说不可以去。依美气坏了,问依明:“汝会无去噜?”然后又转头要问你。这时,虽然依美可能也很想“櫼汝蜀骹”(踢你一脚),但她会问的是“汝哩?”而不是“汝噜?”又比如,福州人经常会说的“仱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怎么办?”
“啦”的用法较为广泛,最常用的用法是放在一句话后面,表示说话人怀疑、惊讶的语气。就像每次回外婆家吃饭,外婆总是会说:“汝总款就食饱了啦?”毕竟在外婆的心里,我们的饭量都等同一头大黄牛。
“啊!”室友讷讷道,“那她总是跟我用‘噜’……”我不厚道地幸灾乐祸看着他。
“不行,那我这一次更要好好表现,挽回自己的形象!”室友又激动起来,“我送她一只会唱歌的小鳄鱼洗澡公仔好了!小鳄鱼洗澡的时候都唱‘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哩’,跟你们福州话一模一样!她一定会喜欢!”
“呃……”我一时语塞,脑海中已经想象出那个女孩的一脸嫌弃:“你怎么会送这个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