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需要氧气但我给不了,我不能做任何事来帮助我的病患。作为一名医生,这让我很难受,我感到绝望。”
雪州新冠肺炎疫情严峻,政府医院却掀起离职潮,当中包括多名合约医生。一名30岁急诊室医生接受《当今大马》访问时透露,由于缺乏人手和医护资源,医护人员承受着巨大压力,自己也在无奈之下,于近期递交了辞职信。
这名医生无奈表示,由于精神与情绪饱受折磨,他已感到精疲力尽,且精神健康状态很糟糕,已经无法忍受再医院工作多一天。
“部长只顾着说一切尽在掌握中,但事实上急诊室一片混乱,失去控制。”
他说,尽管医院已关闭门诊室、骨痛热症病房,以便腾出更多空间,但病患仍不断涌入,但医护人员人数几乎维持不变,即使其他部门或州属的医护人员前来增援,但并不足够。
他表示,如今,单是急诊室就有超过300名患者;而医护人员当中有许多人在家隔离,或本身已确诊,甚至多达20名资深护士确诊冠病。
他说,实际上使用呼吸器的患者应在加护病房接受一对一照护;然而,该医院却只有1名医生和2名医护助理照护11名需呼吸器辅助的病患。
他也说,一个氧气桶的氧气供应甚至必须分给6至8个患者共用,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数周。
“我感到绝望,但他们需要氧气,但我给不了。”
他说,氧气或床位不可能像变魔术般凭空变出来,医生无法及时处理这些问题,无法定时检测他们的血氧量,也无法及时提供药物给他们。
“若我们无法提供最佳标准的照护给病患,那怎么可以说“一切尽在掌握中”呢?情况并不受控。”
“病患不断涌入,但我们对大部分患者已无能为力。作为医生,我们看着病患受折磨非常难过,却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这并不符合我们的本性。
该医生说,由于空间不足,急诊室患者甚至必须坐在铁椅,等上5天才能入院。
“想象你的父母亲,必须坐在椅子上等待5天,偶尔还会因血氧量不够,喘不过气。”
他也透露,他医治的大部分患者来自工厂,一些病患虽已确诊好几天,但他们仍被迫工作,和其他人共事。他形容,“这真是疯了”。
他表示,同事们每天都在哭泣,医护助理和护士每天值两班,平均工作时间超过14至15个小时。所有人的情况都不好,大家都已达到极限,确实需要人力支援及稍作休息。
“医护人员真的需要心理支援。他们已濒临边界,无论生理、情绪和精神健康都被逼到了极限。”
他也说,大家说卫生部人员过剩,但并不正确,即使在冠病疫情之前也并非如此。来自其他部门的医护人员调派来协助支援,但部分人员因受不了而离职。这是急诊室长久面对的情况。
他说,如果所有州属都和雪兰莪一样,那么我们将一筹莫展,我们会重演意大利、英国、印度的情况。
“我并非灾难或危机管理专家,但处理此事的专家,必须在马来西亚完全变成印度前再加把劲。”
他说,我国的半生熟限行令并没奏效,只要单日新增病例不断增加,我们将无能为力,因为人力与设备有限。我们根本没有控制感染源头。
该名医生无奈指出,自己的精神与情绪已饱受折磨,坦言自己不如其他同事坚强。每次开始值班前,所有人都会在急诊室及医生的群组哭泣(呼救)。
他说,当中有许多是合约医生,合约都即将在数月后到期。“我们的合约只有3+2年,且不会更新。一旦合约到期就必须离开。用完之后,我们就这样被抛弃。”
他说,若有其他工作机会,我们被迫抓紧,因为必须养家活口,而本身已在朋友的普通医生诊所找到工作。
他说,自己一直都对急诊医疗抱有热情且热爱这个地方,但对于合约即将到期的合约医生而言,这已非关热情或志愿,而是攸关生存。
“累垮了不仅仅是我们离开的理由,更是因为留下来已没有前景,我们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