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最后一口气是在讲台上呼出的。」这是92岁退休教师叶连平挂在嘴边的一句话。1991年从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卜陈学校退休后,叶连平就开始帮多间乡村学校代课,在家里免费为学生辅导作业,当发现农村孩子在英语学习上基础薄弱后,他创办「留守未成年人之家」辅导站,不惜花光自己30多万元积蓄。20多年来,受惠于他免费教学的孩子已超1,000多名,他抚养并通过「叶连平奖学基金」帮助过的孩子也已近200名。●香港文汇报记者 赵臣 安徽马鞍山报道
「留守未成年人之家」就在叶连平家正对面,这是他每天待得时间最多的地方。不大的教室,三四十张课桌椅整齐摆放,墙上贴着孩子们的课表和成绩单,用旧羽毛球拍手柄改造的指示棒、粉笔盒、文具夹等很多教具,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已经用了很多年。香港文汇报记者采访叶连平时正值周一,他刚结束周末连续两天,每天5小时的授课。高强度的教学对于年逾九旬的叶连平来说可谓非常吃力,但他来不及休息,桌上还有高高一沓作业等着他批改。
50岁执教鞭 推教学改革
叶连平出生于1928年,他的前半生几乎都是在动荡中度过。他曾在美国驻华大使馆当过勤杂工,还在南京创办过群众夜校,帮底层群众扫盲。然而特殊年代下,曾在美国大使馆工作的经历,让他经历颇多坎坷。1965年,他辗转来到安徽和县,在当地乡民的帮助下扎了根。「我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人说我命大,我这辈子遇到的好人太多了。」叶连平思路十分清晰,回忆起当年在他被迫辍学时伸出援手的林志纯老师、在大使馆手把手教他英语和业务的郭竞芳女士等人,他说这辈子都忘不了。
叶连平的人生转折出现在1978年11月22日,那年他已50岁。由于人事调动,卜陈学校一个毕业班语文老师从缺,校长听人介绍找到了被村民称有文化但当时还在养猪的叶连平。「我好不容易二次上了岗,我不玩命嘛!」叶连平告诉香港文汇报记者,两天后他便上任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为了帮学生赶进度,他一边开展家访,一边通过晚上等课余时间把学生组织起来,到学生家门口给他们补课。第二年,叶连平班11人考上中专,隔壁班只考上2人。后来他又大胆进行教学改革,还摸索出中学语文「四步教学法」在安徽全省推广。
薄己厚孩童 储钱办活动
1991年,63岁的叶连平到了必须退休的年纪。「好不容易等我舒展开了,我能干了,但我却老了。」退休那天,他哭得像个孩子。「我这辈子失掉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退休后在家闲着。」他便开始到各个村镇给有需要的学校当代课老师,其间遇到一些离校较远或家境困难的学生,就让他们在自家免费吃住。前后共有十几位学生在他家住过,短则几个月,长则两三年。当学校不再需要代课老师时,他就开始在自家开家庭小课堂,给那些留守儿童、孤儿和周边学生辅导作业、补课。「最开始就几个孩子,后来放学来我这的孩子越来越多。」他说。
辅导的时候,叶连平发现农村孩子英语基础很差。他决定在自家办补习班,转教英语。英语教得好还分文不收,叶连平的名声逐渐传开,最高峰时有一百多名孩子来这上课,甚至有江苏等地的父母开车送孩子来。他不仅分文不收,还将自己30多万元积蓄都花在了孩子们身上,组织孩子外出参观、组织留守儿童开展夏令营活动等。其实大家都知道,给孩子们花的每分钱都是他从生活费中搾出来的。他家里用的是几十年的老旧桌椅,穿的还是几十年前甚至打了补丁的衣服,出门全靠骑自行车,带上馒头、烧饼和白开水,最远他能骑到扬州。他总说:「我对物质低要求,但对精神生活高标准。」